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爾 東:詩詞與數(shù)字

作者:佚名 2009-11-21 20:43 來源:陜西煤化集團澄合礦工報社


平生最喜歡翻閱古書,尤其是唐詩宋詞元曲。在翻閱古詩詞時,筆者發(fā)現(xiàn),古詩詞中常有數(shù)字出現(xiàn),杜甫《絕句四首》:“兩個黃鸝鳴翠柳,一行白鷺上青天。窗含西嶺千秋雪,門泊東吳萬里船。”四句詩都出現(xiàn)數(shù)字,讀起來饒有情趣。

然而,我們對詩詞中的某些數(shù)字卻是認真不得的,陳與義“孤臣霜發(fā)三千丈”(《傷春》顯然襲用李白“白發(fā)三千丈,緣愁似個長”(《秋浦歌》)句意,皆以夸張手法言愁。陸游“三萬里河東入海,五千仞岳上摩天”詩句,也是夸張。古人以八尺(或曰七尺、五尺六寸、四尺)為一仞,即使古尺短于今尺,五千仞也早超過了華山的高度,而世界上也沒有長三萬里的河流。其他如李白“桃花潭水深千尺”、沈佺期“葡萄百丈蔓初縈”等詩句,讀者也不會去深究。王瀾《念奴嬌》詞以“十萬戶盡”控訴金兵對宋蘄州的蹂躪。其實,當年的蘄州絕不似繁華的杭州有“參差十萬人家”(柳永《望海潮》),“十萬”也是夸張。

杜牧《江南春》:“千里鶯啼綠映紅,水村山郭酒旗風。”明人楊慎認為:“千里鶯啼,誰人聽得?若作十里,則鶯啼綠紅之景,村郭樓臺,僧寺酒旗,皆在其中矣。”如此解詩,未免膠柱鼓瑟。“千里”乃詩人意想中景象,且切合詩題“江南”;若作十里,反見局促。做詩如果僅拘泥于耳聞目睹之境,也就喪失了詩味。

詩詞中若出現(xiàn)相關的數(shù)字,有時難以用數(shù)學的精確算法去計算。杜甫《古柏行》形容古柏“霜皮溜雨四十圍,黛色參天二千尺”,沈括《夢溪筆談》卷23中云:“四十圍乃是徑七尺,無乃太細長乎?”范鎮(zhèn)則批評說:“武侯廟柏今十丈,而杜工部云黛色參天二千尺,古之詩人好大其事,大率如此。”(見《王真方詩話》)杜甫的這首詩,只能以模糊的意象去體味,精于算學的沈括與勇于實測的范鎮(zhèn),都將詩中的數(shù)字具體化了,反而失去了詩的形象性?!豆沤裨娫挕吩u杜甫此二句詩說:“此激昂之語,不如此則不見古柏之大也。”可稱解人。

王祈將“葉垂千口劍,干聳萬條槍”兩句自鳴得意的詩拿給蘇軾看,蘇軾運用除法,一語破的:“好則極好,則是十條竹竿一個葉也。”這是詩中相關數(shù)字運用失當之一例。《紅樓夢》第一回寫賈雨村吟《對月寓懷》“時逢三五便團圓”云云,讀者需用乘法才知寫的是農(nóng)歷月半十五夜。如此寫法,《古詩十九首.孟冬寒氣至》早開其端:“三五明月滿,四五蟾兔缺。”蘇軾《水龍吟》寫楊花:“春色三分,二分塵土,一分流水。”葉清臣《賀圣朝》寫離愁:“三分春色二分愁,更一分風雨。”是加減法的運用。

詩詞中運用數(shù)字,《詩經(jīng)》中已見,如“十千維耦”(《周頌。噫嘻》)“胡取禾三百廛兮”(《伐檀》),都是約數(shù),不能坐實。

詩詞中有數(shù)字,人們讀起來似乎更耐人尋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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