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尤的悲劇
作者：流冰
2010-08-25 15:48
來源：煤炭新聞網(wǎng)
廠子是在老尤四十八歲那年開始走下坡路的，緊跟著體制就發(fā)生了變化，一年之后老尤便徹底從油庫副主任的位置上退了下來。
近三十年的油水生涯，除了給老尤帶來職務上無關痛癢的改變之外，還在他的身上烙上了許多的印記。老尤的雙手因長期油脂腐蝕而變得纖陌縱橫，乍眼望去，奇特如西方主體主義流派代表畫家畢加索的油畫，傳說老尤在享用完兩大碗牛肉辣子面之后，打出的飽嗝里依然飄逸著一股遮不住的汽油味道。
老尤調入油庫之前，據(jù)說煙癮挺大，后來說戒就戒了，戒了煙的老尤原本很干巴的身體仿佛一夜間一下子就發(fā)富了一圈。喜得老尤婆娘人前人后嘮叨：托了領導的福，讓老煙槍干上了這個粘不得煙火的差事。老尤掛職安全員和副主任的這許多年來，臉始終板結著，一副遭遇借米還糠的表情。平時上班很少能坐得住板凳，滿庫區(qū)轉悠，若是哪個“吞云吐霧”被撞上了，算他倒霉，不光滅了你的煙火，甚至還要掏出你兜里的香煙和火機，統(tǒng)統(tǒng)扔進水池，情節(jié)嚴重的還要通報廠部，動用經(jīng)濟處罰。開始大伙罵，后來聽說幾十年前的一場大火讓老尤變成了個孤兒，也就從心里理解了老尤的所為。
退下來的老尤如同從肩上卸下了沉重的油桶，在極其短暫的輕松之后，隨著時間的推移，老尤的悲劇也就徐徐拉開了帷幕。
最先變化的是老尤的那張臉，原先健康的黑紅色的臉膛被一種蒼白所代替，繼而淚囊下垂，眼窩深陷，精神恍惚。起初，家里來了客人還能勉強應付，再后來反倒要客人來應付他了。有次孩子舅舅一家人百里之外特地來看他，全家人坐在桌邊，酒喝到一半，老尤突然提出要去油庫后面那口池塘釣魚，釣就釣吧，可天都擦黑了，也沒見他回來，一家人分頭去找，竟發(fā)現(xiàn)他坐在油庫的那盞昏黃的路燈下，懷抱著魚竿睡得正香。老尤婆娘知曉了原委，從此老尤的床頭柜上便多了個不上蓋子的汽油瓶子。
再后來，老尤開始厭食，夜里睡覺也不再塌實。白天里，他最最聽不得的就是打火機和火柴的動音，“哧啦”一聲，老尤就禁不住一陣陣痙攣……
所有的這些癥狀，自從兒子買了摩托之后得到了一些改觀。
一個周末的下午，老尤又不見了，那根魚竿仍舊立在門邊，一家人正欲出門尋找，突然從自行車庫里傳來一陣瓶瓶罐罐的碰撞聲音。
兒子推開車庫的木門，面前的情景使他們啼笑皆非：
地上，兩只十公斤的油桶里各插著一根皮管，汽油正順著導管流向摩托車的油箱，油箱的的油閥已被擰開，汽油呈流線狀向下流淌著，下面依次排列著十多個敞口的易拉罐。老尤一動不動立在那里，一改往日滿臉的疲憊，莊嚴、肅穆、威嚴……
“爸－－”兒子小心地叫了一聲。
老尤突然抬起頭來，一臉憤怒地吼道：“狗日的，趕緊給我把煙掐掉！”
近三十年的油水生涯，除了給老尤帶來職務上無關痛癢的改變之外，還在他的身上烙上了許多的印記。老尤的雙手因長期油脂腐蝕而變得纖陌縱橫，乍眼望去，奇特如西方主體主義流派代表畫家畢加索的油畫，傳說老尤在享用完兩大碗牛肉辣子面之后，打出的飽嗝里依然飄逸著一股遮不住的汽油味道。
老尤調入油庫之前，據(jù)說煙癮挺大，后來說戒就戒了，戒了煙的老尤原本很干巴的身體仿佛一夜間一下子就發(fā)富了一圈。喜得老尤婆娘人前人后嘮叨：托了領導的福，讓老煙槍干上了這個粘不得煙火的差事。老尤掛職安全員和副主任的這許多年來，臉始終板結著，一副遭遇借米還糠的表情。平時上班很少能坐得住板凳，滿庫區(qū)轉悠，若是哪個“吞云吐霧”被撞上了，算他倒霉，不光滅了你的煙火，甚至還要掏出你兜里的香煙和火機，統(tǒng)統(tǒng)扔進水池，情節(jié)嚴重的還要通報廠部，動用經(jīng)濟處罰。開始大伙罵，后來聽說幾十年前的一場大火讓老尤變成了個孤兒，也就從心里理解了老尤的所為。
退下來的老尤如同從肩上卸下了沉重的油桶，在極其短暫的輕松之后，隨著時間的推移，老尤的悲劇也就徐徐拉開了帷幕。
最先變化的是老尤的那張臉，原先健康的黑紅色的臉膛被一種蒼白所代替，繼而淚囊下垂，眼窩深陷，精神恍惚。起初，家里來了客人還能勉強應付，再后來反倒要客人來應付他了。有次孩子舅舅一家人百里之外特地來看他，全家人坐在桌邊，酒喝到一半，老尤突然提出要去油庫后面那口池塘釣魚，釣就釣吧，可天都擦黑了，也沒見他回來，一家人分頭去找，竟發(fā)現(xiàn)他坐在油庫的那盞昏黃的路燈下，懷抱著魚竿睡得正香。老尤婆娘知曉了原委，從此老尤的床頭柜上便多了個不上蓋子的汽油瓶子。
再后來，老尤開始厭食，夜里睡覺也不再塌實。白天里，他最最聽不得的就是打火機和火柴的動音，“哧啦”一聲，老尤就禁不住一陣陣痙攣……
所有的這些癥狀，自從兒子買了摩托之后得到了一些改觀。
一個周末的下午，老尤又不見了，那根魚竿仍舊立在門邊，一家人正欲出門尋找，突然從自行車庫里傳來一陣瓶瓶罐罐的碰撞聲音。
兒子推開車庫的木門，面前的情景使他們啼笑皆非：
地上，兩只十公斤的油桶里各插著一根皮管，汽油正順著導管流向摩托車的油箱，油箱的的油閥已被擰開，汽油呈流線狀向下流淌著，下面依次排列著十多個敞口的易拉罐。老尤一動不動立在那里，一改往日滿臉的疲憊，莊嚴、肅穆、威嚴……
“爸－－”兒子小心地叫了一聲。
老尤突然抬起頭來，一臉憤怒地吼道：“狗日的，趕緊給我把煙掐掉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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