溺亡

走出煤窯，國祥又是三天三夜沒合眼。同班的工友已經倒了幾次班，而身為班長的國祥卻一直堅守、奮斗在一線。柱子給國祥遞了根煙，說：“國祥哥，你這么賣命干活兒，嫂子不想你??？”

“這才幾天？有啥好想的？”

礦上的大喇叭播放著廣播：……無煤也煉焦，無焦也煉鐵……一天等于二十年，共產主義在眼前……

“嗨！沒有煤都能煉鋼煉鐵，哥你還死乞白賴的干啥??？”柱子頗為不屑的說。

“沒有煤就沒有鋼鐵，宣傳是給咱鼓勁的，可不能松懈呀！對了，柱子，你媳婦快生了吧？”

“是??！就這幾天的事兒。這娘們真操蛋，連生叁丫頭片子了，這次劉神仙說還是個不帶把的。”柱子甚為苦惱。

“也別全信劉神仙的，咱村家家燒香禮佛，可他媽的大災小難的也沒見少。”

“是??！現在連頓飽飯都吃不上了，家家戶戶煉鋼，沒人種地哪來收成啊？”

“行了，別抱怨了，洗完澡早點回去吧！家里有啥需要幫忙的就張口。”

傍晚時分，柱子拎著一點口糧往家走，正巧在村口碰上了秀花嫂子。

“柱子，趕緊回家吧！你媳婦提前生了。”

“?。?rdquo;柱子愣住了，趕忙問：“丫頭還是小子？”

“不知道，剛才我聽三嬸說了一句。”

柱子撒開腿就往家里跑，踢開門直奔東屋跑去。只見媳婦坐在炕頭正哭呢！

“生了？生了？丫頭還是小子？”

媳婦抹抹眼淚指了指地上的鐵盆，哽噎著說：“還是丫頭，你娘給溺死了。”

“溺死了？怎么就給溺死了？我還沒回來，就把娃兒溺死了？”柱子勃然大怒。

“嚷什么嚷？”柱子娘進了屋，“你還嫌丫頭片子少?。磕愀鐩]成親就走了，傳宗接代就靠你一人兒了。三年叁丫頭，咱家養(yǎng)活的起?。坎荒缢肋@個咋辦？哪有糧食吃啊？”

柱子爹也進了屋，邊點著旱煙邊說：“鄰村的在后山挖了個坑，專扔溺死的女娃兒的，一會兒我給包上扔了去。據說哪兒風水好，娃兒能早投胎，樹多葉兒多，送子觀音瞅不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