雞官
妻子把雞官賣了,我很惋惜。所謂的雞官,也就是一只公雞;然而,它在我心目中的確是一位好官,對雞民來說,也確實是它們的它們的一個好干部;卻被妻子賣了。
原在我這寒門小院內(nèi),生活著六只雞,后來叫黃鼠狼叼去了一只。剩下的五只,黑白黃各一只,余下的兩只全是花的。在這支黑白黃花的雞族里盡母雞,是名副其實的女兒國。去年夏天,岳母來我家串親戚,看到一堆母雞搶食斗的哄亂勁兒,便說:看你們家的雞,爭爭搶搶無法無天哩,一點規(guī)矩都沒有,過些天,我給你們派個雞官來,一來治治亂,二來下的蛋也能孵小雞。
幾天之后,岳母派的雞官乘車交臨了。它出籠一亮相,就把我震住了,它肚子里裝有多少治國安邦的經(jīng)綸咱拋開不說,僅看它的那副尊容形象,就曉得它是一個很了不起的政治家:容光煥發(fā)的腦袋上頂著一雙顫巍巍紫艷艷厚敦敦的冠,抖一身紅凌凌的羽毛,流一瀑綠瑩瑩的尾,在方方的小院落龍行虎步氣宇軒昂地視察了一圈后,便威風凜凜地蹬上閱禮臺,面對雞民們咕咕蛋、咕咕蛋作了一席施政演說。結果震懾得雞民們不是東墻角躲就是西墻跟鉆。雞官看到這拘束尷尬的局面,便款款走下講壇,神采逸然地踱來踱去,主動與雞民們接近,振起翅膀輕輕地彈抹著雞民身上的灰塵,嘰嘰咕咕地安慰著雞民,詢問著它們的甘苦,在雞官漂亮的羽毛上閃耀著求真務實的光芒,流溢著官民血肉相連的親情,展示著公仆愛民的風采……
翌日清晨,我揣著食盆去喂雞,窩門啟開后,只見雞官露出了腦袋,它將脖頸伸得長長的,瞪著圓溜溜的小眼機警地朝四周打探了片刻,才從容地從窩門里跳出來,而雞民們依然在窩內(nèi)安守不動。雞官在窩囊廢前巡視了一遍,沿著食盆轉一圈,但它連啄一口嘗一下都沒有,隨后行至窩門口,朝雞民們嘰咕了兩聲,雞民們才秩序井然地從窩門跳出,依次排列在食盆邊啄起食來,些時霸道的黑雞兇猛地啄瘦弱的白雞,雞官昂起頭朝黑母雞咕咕地發(fā)出警告,黑雞敬畏地看了一下雞官,便老老實實地給白雞躲開位置后才規(guī)規(guī)矩矩地吃起來,雞官等雞民們都安穩(wěn)地啄起食來后,尋找一處較寬松的地主才與雞民共進早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