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林森:絲毛草的情思
絲毛草的情思
我肩跨相機,向礦區(qū)不遠的山坡上走去。
三月的陽光照得人暖洋洋的,金燦燦的光芒灑遍整個礦山。聆聽著礦區(qū)修建電梯公寓時鉆機旋轉的轟鳴聲,望著高高的起吊架和湛藍的天空,我不由得端起相機對準上空,“拍”的一聲,留下了這美妙而又壯觀的一幕,不僅僅是在畫面里,還深深烙印在心里。
我盡情飽覽著礦區(qū)周邊別樣的風景,享受著大自然特別的饋贈,無限的愜意。不經意間,我忽地發(fā)現前方有兩個扎著小勺子辮的小女孩。她們一前一后,在田埂邊扯著什么。我好奇地靠近了她們。
她倆正扯著一種毛毛草,那么認真,那么專注。我悄悄湊近其中一個女孩,俯下身體:“你們在做什么啊?”她抬起頭,眼睛閃爍著光芒:“扯絲毛草。”她輕輕地拿了一根嫩絲絲的小毛草給我看,“叔叔,撥開外面的嫩葉,里面這個絨芯可好吃啦!您嘗嘗!”她撥開嫩葉,露出了白白的絨芯,送到了我嘴邊。那甜絲絲,柔軟軟的味道直沁入心脾。立刻,一種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。哦,原來這是我兒時最愛吃的“零食”。
為了感謝她們的“盛情款待”,我告訴她倆給她們照相作留念。她倆一聽,高興得合不攏嘴。她們很自然地配合著我的相機,甜甜地笑著,是那樣的可愛,那樣的天真,“真好玩!真好玩!哈哈!哈哈!……”銀鈴般的笑聲在田間回蕩著。溫暖的陽光照著她們的小臉蛋,紅撲撲的。剛發(fā)出嫩芽的絲毛草在春風中翩翩起舞。這特定的場景,讓我回到了多姿多彩的童年生活。
童年是糖果,甜蜜蜜的;童年是彩虹,五彩斑斕的。我和胞妹一起上山割絲毛草、挖絲毛草根的情景還歷歷在目。母親曾對我們兄妹說過,絲毛草有很多用處。它是山區(qū)中極為普通的野草,無論田間地頭,還是亂石縫中,都能頑強地生長。它身如利劍,直指天空,一副“貧賤不移,威武不屈”的樣子。別看它的葉沒多大,但它的葉邊上像鋸齒一樣,十分鋒利,稍不留心,就會讓你鮮血直流。所以我們小朋友們都叫它“利劍”。
記得有一次,我和胞妹割草的時候,就經常受傷,疼死了。但是,只要我們往傷口上吐一口口水,疼痛立刻緩解了許多。或者是把受傷的手指含在嘴里,不一會兒就止住了血,也不那么疼了。接著我們又去割草了。
春天,幼嫩的絲毛草,是我家牛兒最愛吃的。我們用手把剛從山上割回來的絲毛草送到牛兒嘴邊,牛兒吃得津津有味??粗硎?ldquo;美味”的樣子,我們心里比吃了蜜還甜。夏季,在炙熱熏染下,絲毛草變得相當鋒利而堅韌了。去割時,一定得小心,還要把鐮刀磨鋒利一點。不然,割起來很費勁。秋天到來時,絲毛草已經成長得很老道了。秋風乍起,絲毛草發(fā)出颯颯的響聲來,不管風有多大,只要風一停就立即挺起身子。冬天,多數野草不見蹤跡。絲毛草雖枯黃卻繼續(xù)與嚴寒作斗爭。這時的絲毛草與春天的絲毛草相比,味道大不一樣了。我家的牛兒卻依然吃得有滋有味??此氀事?,回味無窮。
絲毛草不僅是我家牛兒的好飼料,而且是我家好燃料。那時農村都要靠它來燒火做飯。進入夏季,我和胞妹會到山上的亂石中,或山崖邊,將絲毛草連根拔起,背回家,放在毒辣辣的太陽底下猛曬。曬過一兩天,然后放進灶堂里猛燒,聞著那股特殊的草薪味,有說不出的美妙來。吃著絲毛草燒火煮的飯,炒的菜,是分外的香。
絲毛草還有藥用功能。當頭疼腦熱的時候,母親會到山上去扯兩把折耳根,配上一大捆絲毛草根,煎上兩劑來喝,保準藥到病除。如果身上出現無來由的騷癢,扯一大把絲毛草,再加上一點桉樹、花椒葉、熬上一大鍋,逞熱洗澡,保準舒服得要死。
最妙的還是絲毛草的根,那淡淡的甜味道,是嚼不夠的,甜不膩的。那時候,沒有什么糖吃,就用絲毛草根來代替糖來解饞。我們就會跑到山上,找尋粗壯的絲毛草,將它的根拔起來,拿到河溝里洗干凈,然后邊放進嘴里咀嚼。這種甜味真的很爽,沒有品嘗的人,是無法體驗到的。
絲毛草,是一種很平凡的草,是一種極不擇地勢的草,無論是田邊地角,石崖旁,高山上,或者是背陰的地方,都能見到它的身影。它不求任何回報,隨遇而安,樸實無華,著實讓人欽佩。看起來很不起眼的絲毛草,可謂渾身都是寶,它的好處,真是道也道不完。
正當回憶時,兩個小女孩突然拔腿向山上跑去。也許她們又發(fā)現了什么有趣的東西……我靈機一動,“啪!啪!”只強拍到了他們遠去的背影。她倆手里攥著一大把絲毛草漸漸消失在我的視線里。此時,我看見了像花兒一樣綻放的生命正在陽光下茁壯成長。
我低頭看了看身旁隨風舞動的絲毛草,它們好像在向我招手致意。余暉下,礦山在大自然的懷抱里顯得格外美麗壯觀。
通訊員:楊林森
單位:川煤集團威達公司敘永煤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