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潘家偉:悲欣交集

作者:潘家偉 2013-07-15 15:24 來源:華鎣山廣能公司

 

    又到了清明時節(jié),回想去年回老家祭祖,那一驚一憂頗讓我不得寧靜。
    老家,其實對我來說既陌生又有些疏遠。高祖父在光緒年間就已經(jīng)離開了那里,在數(shù)十公里之外的縣城里立足、成家,及至后來誕下了我的曾祖七人,開枝散葉到現(xiàn)在的我以及我的侄兒、侄孫已然七代數(shù)百人。所以每年回老家,無非是為先人的墳塋培培土,上上香罷了。
    記得在我孩提時,曾祖父和祖父很是喜歡帶著我回到這里的,這依山而建的一寨人,幾乎全都是一個姓氏,全是我們的族人,故而每次回來,我們一行人總是被熱情的鄉(xiāng)里人拉回自己的家里,唱酒歌、喝米酒,這家才吃了沒多久,隔壁一家又過來請了,每次總是要從寨子腳下一路喝酒喝到山頂。大人們玩樂的時候,我總是閑不住的,那時候,我身上的糖果、玻璃彈珠、香煙殼折的“八角”等,總是會引起寨子里的小孩們羨慕的眼光,不多時,我已經(jīng)和他們打成了一片。待到大人們行令劃拳喝酒結束后,從寨子邊那幾棵百年老樹底下的大田里把我尋回來時,早晨出門被打扮的干干凈凈的我,早已經(jīng)成了泥猴子。
    隨著我進入中學,課程越來越多,回鄉(xiāng)的次數(shù)逐漸少了。后來,我上了大學,到了離家千里之外的地方求學、立業(yè)、安家。再后來,年過期頤的曾祖父、曾祖母也相繼作古。老家,留在我記憶中的,就只有那幾顆大樹、那幾塊大田、那一幫喜愛唱著酒歌喝米酒的族人和領著我漫山滿寨跑的小孩……
    2011年,難得能夠請假,我陪著祖父回鄉(xiāng)祭掃祖墳,幾年不見,老家已不再是灰不溜秋的模樣了,我記憶中的黑瓦房和茅草棚再也找不到它們的蛛絲馬跡,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整齊雅致的小木屋,刷了桐油的木板墻壁在明麗的藍天白云之下閃閃發(fā)光。一條穿寨而過的綠水溝也鑲上了兩條光滑的白邊,潺潺綠水之上搭建起一座帶白欄桿的寬闊石橋,連通著一條新開辟的柏油公路,不時可以看到過往的車輛。兩岸曲曲折折的水泥硬化路面干干凈凈地繞進各家各戶,很有詩情畫意的效果。寨里人家全都用上了沼氣灶和沼氣燈,村莊上空不見了黑騰騰的炊煙,夜晚也在大放光明,不再是烏煙瘴氣和陰森恐怖了。有的人家小院角落或墻上栽種著一些綠竹花草,大門上懸掛的對對紅燈籠和貼著的燙金字體的春聯(lián)十分打眼,很有一派濃濃的祥和殷實氣氛。
    這已經(jīng)不再是我夢中的老家了!不知為什么,突然看到眼前陌生的一切,我忽然鼻梁頭猛地發(fā)酸,我好想席地而坐,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。
    記憶中的老家像一個悲哀的老婦:衣衫襤褸,滿頭銀霜,奄奄一息。她艱難地拉扯著滿地瘦骨嶙峋的孩子,走在艱辛歲月的泥濘山道上。她吃的是糟糠,住的是草房,腰肩上馱著沉重的山梁,眼睛里落滿了沉沉的絕望。今天,是什么,讓這位滄桑的老婦——變成了容光煥發(fā)的俏麗新娘,讓我的心里裝滿了甜滋滋的蜜漿?
    但這種蜜漿卻也很快地消失了,巨大的失望懸浮在華麗而空虛的村寨上空。讓我驚悚,讓我憂戚,以至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悲鳴。
    當我走進曾經(jīng)生養(yǎng)了我祖先的村莊,細細打量她的時候,我發(fā)現(xiàn)眼前這位妖冶的女子好像只余一座空虛的骨架。她靜靜的,沒有雞鳴狗叫,沒有孩子們的追逐打鬧,地上看不到忙碌的身影,天空沒有鳥群飛繞。遠處山坡上往昔的莊稼地長滿了雜草。田野里,倘在往昔,嫩綠的油菜早已綠波翻滾,可是今天,她們卻空寂荒蕪,成群的牛羊也在那里看不到了身影。那些穿著艷麗服裝的宅子好像睡著了一般,好多人家的大門都上了鐵鎖,鐵鎖銹跡斑斑,好像深深陷落在虛空繁華的記憶里。有的人家水泥硬化的院落里竟然長出了萋萋野草,偶爾還可以看到一兩只鳥雀在院中的雜草叢里打斗、嬉戲,耗子在堂屋前穿梭來往。
    多么可怕的寂靜,我從來沒有遇見過的寂靜!好不容易聽到一座宅子里傳出一陣喧鬧,我迎聲走去,卻看到一家大門虛掩的院子里圍擁著一大群孩子,有的在做看客,大多數(shù)在興致激昂的賭博,有搓麻將的,有打紙牌的,不時因有人違規(guī)或是贏錢而掀起一陣爭吵或是嚎叫。當我走到他們中間,竟然無人知覺,這個景象讓我哭笑不得,很是刺痛了我。
    “清明時節(jié)雨紛紛,路上行人欲斷魂。”正是清明節(jié),倘在往日,孩子們早已在大人的帶領下,成群結隊上山掃墓祭祖去了。然而今時今日,孩子們卻在樂滋滋地玩著大人們紙醉金迷的游戲。我回頭望向遠處的山坡,那里靜靜地長眠著我們共同的祖先,他們今天躺在寂靜的荒蕪里,看不到飄飛的白紙,聽不到虔誠的祭奠,平生了幾許凄涼。
    我無法再在村落里探察下去,我的眼睛已經(jīng)十分的酸澀,我趕緊往叔公家里走去。叔公是老家的村長,一輩子都沒有離開過生養(yǎng)他的土地。他和祖父在院壩里長吁短嘆不知說些什么,看到我回來在寨子里長久的逗留,好像知道我的心思似的,見了我就說:“這些年土地不管火了,村里勞動力十有八九都外出打工掙錢,家頭都是些老人和孩子,寨子里清靜得很,遇上什么事都不好辦。寨上死了人,往昔炮一響,不用喊人就到齊,現(xiàn)在要花上一兩天,到各處去求人,費盡心神才能辦下一件喪事,好難啦!”
    叔公還說:村里最痛頭的是孩子們的教育問題和老人的養(yǎng)老問題。現(xiàn)在好多孩子都不想上學,他們到外邊學會了打錢賭牌,偷雞摸狗的事也經(jīng)常做,沒有人管。今年寨子里有四五個人初中沒畢業(yè)就到溫州去,說是去打工,一沒文化,二沒力氣,找不到活做就去跟人偷扒搶劫,一下子就被抓了三個,現(xiàn)在還蹲在牢里,你說,這寨人再這樣下去還有什么希望?最苦的是那些吃得動不得的老人,有個三病兩痛,沒人管,叫天天不應,喊地地不靈。要是有人關照,有幾個老的就不會那么早就死了。上個月,寨頭的大伯生病,人都快死了,打電話給他兒子,他第一句話就是:我爹死了沒有,死了我就回來。唉,這是什么世道哇?叔公說到這里,眼睛也紅紅的,好久都落不下話來。
    交談中,聽說有位老人在病中,我和祖父買了點糖果去看望她。屋子里冷清清的,好像久已不動了柴火,地上、灶臺上、墻壁上都生了一層白霜似的苔茸。這位老人歲數(shù)只比我的祖父大幾歲,但按輩分算,應該是祖父的堂嬸,記憶中這位老人是那么的善良,我小的時候,她還是一位風風火火的健婦,她用溫暖的手喂過我可口的東西,她還為我在寨子里被狗咬到忙前忙后找土方、掉過許多慈愛的熱淚,她還在得知我曾祖母已經(jīng)病危,朝不保夕時,從鄉(xiāng)下連夜趕到城里,吟唱著苗家的古歌陪伴曾祖母安詳離去……多好的一位老人,她沒有造過什么孽?,F(xiàn)在,她病倒了,她的病床前卻沒有一個人影,想吃想喝比上天還難??吹竭@里,我忍不住涌出一股熱淚,為她,為不該發(fā)生的不幸。
    我不敢在這里久待下去了,提著供品,扒開荒涼的草叢,找到祖先的墳塋,默默地點燃紙燭,內(nèi)心涌起陣陣懺悔的陣痛。
    黃昏來臨,我趕緊逃跑似地離開。明天,我將要鼓起多少的勇氣才敢回望,我身后已經(jīng)塌陷下去了的荒涼而又黑暗的故鄉(xiāng)…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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