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月芝:青山之戀
青山之戀
好多年沒有登山了,就連最后一次在山里撿蘑菇也已經是20年前的事了。8月8日是全民健身日,單位組織集體登山。清晨5點30分,浩浩蕩蕩的登山大軍出發(fā)了,還沒走出50米,我的腿就發(fā)軟了,盡管自勉也還是拉后了,一位又一位年長于我的人很快就超過了我,他們疾速的腳步,一直向前方的執(zhí)著目光令我屈服,我的腿就更軟了。這些年來我很少走路,騎單車的時候也很少,體質差到了極點,上到三樓就氣喘吁吁。但是,為了領會詩人那“會當凌絕頂,一覽眾山小”的意境,我還是選擇了堅持。抬眼望去,山頂上已經是人聲鼎沸,紅旗招展,登上峰頂的隊員正沉浸在成功的喜悅之中。山下的隊員寥寥無幾,而我成了名副其實的倒數“第一名”。腿關節(jié)的疼痛侵襲了我的意志,我放棄了登上峰頂的念頭,雖然我也知道——山頂有掌聲,山頂有鮮花。
隨便找一處蔭涼坐下來喘喘氣,不知不覺中已經來到了半山腰,環(huán)顧四周,眼前實實在在的美——林之蔭、山之俊、草之茂、鳥之鳴深深感觸了我。一種“明月松間照,清泉石上流”的意境滋潤了苦澀的心田。真想放開歌喉,象電視劇《紅槐花》里女主人公鳳兒一樣,唱上一曲——“高高山上哎……一樹哎……槐呦……高高山上哎……”
小時候住在山里,上學前,放學后,都要到山上或是割草,或是侍弄莊稼,父母翻弄土地的辛勞令我心酸不已,我發(fā)憤苦讀,目的只有一個——帶著父母走出這片大山。誰知一心苦讀到頭來只落個“水盡鵝飛罷”。書山雖有路,但“書道”之難,卻難于上青天。無奈之下,我考入了一所離家很遠的技工學校,算是一個人走出了那片大山。
而今,站在異鄉(xiāng)的青山上,不一樣的村莊,不一樣的山貌,卻是一樣的堿草,一樣的黃土,一樣的山風……想家呀,確實想家!也想家鄉(xiāng)的大山了,眼前的青山早已在我淚光中模糊了……
離開家鄉(xiāng)20年來風雨飄搖,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,悠悠的鄉(xiāng)愁伴隨了我許多年。父母相繼離世,弟弟把原來的土房換成了磚房,煮飯用的秫秸換成了液化氣,和我嘮嗑也是網上對話。家鄉(xiāng)變了,但家鄉(xiāng)的大山沒有變,父母的墓冢就在青山腳下,也埋在了我的心頭,家人都先后遠走了,唯有凄凄荒草、寂寥苦菊與父母碑墓相伴……每次回鄉(xiāng)上墳,我都情不自禁地跪在墳旁,向父母哭訴女兒的無能與不孝。山風拂面,白云悠悠,忽然記起去年秋天在十字路口燒給父母的信——
安詳落葉覆地遠,
十月風又卷。
昨夜夢里忽還鄉(xiāng),
秋空冷月如冰照山崗。
爹娘碑墓今猶在,
凄凄荒草外。
杜鵑啼血蟬哀鳴,
寂寥苦菊垂垂繞墓生。
欲孝雙親親不在,
豪門闊宅敗。
思親念親囈語哽,
無奈淚洗殘顏白發(fā)生。
刻骨的鄉(xiāng)思催人老,白頭發(fā)又增添了幾根根,這樣想著想著,光陰又移過了幾寸,下山隊伍“踏……踏……踏……”的腳步聲讓我的思緒重返于眼前的青山。就讓眷戀、感慨,還有無盡的鄉(xiāng)愁一同融入這永恒的青山吧!(任月芝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