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戊芬:被賣了的女兒（小小說）

   那一年她16歲母親病故了，半年后的一天父親叫她穿戴整齊，帶著她走了幾十里山路，來到了一個陌生的村莊。
   父親是個農民，出生在30年代末。父親姓鄧，一直期盼生兒子，卻事與愿違生了四個女。父親對女兒們還是疼愛有加，也常念叨：“這些女啦,養(yǎng)大了都是別人家的，養(yǎng)女兒就是完工糧、盡義務”。
   她、鄧三妹是父親的第三個女兒，出生在60年代末。鄧三妹身體瘦小，1米56左右身高，梳著兩根辮子，大大的眼睛里沒有花季的色彩。
   父親將鄧三妹帶進一戶人家，這戶人家住著一個單身漢，姓廖 排行老五，大家都喊他廖老五。廖老五學了燒磚瓦窯的手藝活。在哥嫂們的幫助下，在家門口挖了窯自己做磚瓦燒來賣。廖老五已有33歲，在農村那就是大齡青年，按理說廖老五有手藝，應該早就取妻生子。只因為這個廖老五人懶又丑、還心術不正不學好。賣了磚瓦就出門去晃，口袋不空都不回家。莊稼也不愛種，菜都沒得吃，長期都是出門順手牽羊，弄得村里人對他口碑很差。十里八村養(yǎng)女兒的聽媒人說是廖老五，個個搖頭。廖老五的婚姻沒有著落，哥哥嫂嫂們開始為這個老五操心，在哥哥嫂嫂們的監(jiān)督下，這兩年燒窯積攢了一些。
    父親將鄧三妹悄悄留下來，獨自回家了。天漸漸地黑了下來，鄧三妹久久不見父親的身影心里開始傍徨不安。這一夜她在忐忑中守望著黎明。次日清晨，鄧三妹要離開，剛走出不到200米，就被廖老五抓了回去，鄧三妹懵了。當她得知父親三千元把她賣給了眼前這個男人，她癱倒在地。她怎么也不相信父親會如此狠心將親身女兒賣了，她想找父親問清楚。一有機會鄧三妹就逃跑，廖老五對她還算有耐心，每次抓回來都沒有打她，把她鎖在房間里，還給她煮些好吃的。經過一、兩個月反復的逃跑抓回，鄧三妹或許跑累了，或許......。在一個雷雨交接的夜晚廖老五強行的占有了她，她哭了、哭了兩天兩夜。
    第二年的秋季，鄧三妹生下一個男孩，父親來了，給孩子取名--強。她對父親有些恨意，不愿理睬父親，父親帶著四妹默默地回家了。

    做了父親的廖老五，整天樂得見人就獻耀說，“我老婆年輕又漂亮，我當爸爸了，我有兒子了”。村里人都叮囑廖老五：“你有老婆了又當父親了，你要改邪歸正，不要在去晃了，不要有事沒事都在牌桌子上，要勤勞持家”。廖老五傲慢的回答，我曉得。
    廖老五還真變了，一年做兩窯磚瓦燒來賣。鄧三妹照顧孩子又學種農活，

二十歲未滿鄧三妹又給廖老五生下一個女兒，小日子過得還算幸福，
    隨著運輸費 等其它費用越來越貴，燒磚瓦的利潤越來越低，磚瓦窯只能關了。
    兩孩子一天天的成長，吃、穿、讀書等費用，生活的負擔一天天加重。不愛種莊稼的廖老五隨村里的年輕人進城里去打工，沒去城市工作過的廖老五，哪里受得了城市美女如云燈紅酒綠的誘惑，捎了兩個月錢回家，就把老婆兒、女忘得一干二凈。有人回來說：“廖老五又不學好了，在城里吃喝嫖賭，花天酒地，風光得很喲”。
    鄧三妹一人照顧兩個孩子讀書又種農活維持生濟，日子過得非常辛苦，二十幾歲的她瘦小的身子挑著一百來斤的擔子，老人們看了都心疼。生兒方知父母愛，養(yǎng)兒才知父母恩！鄧三妹體會到父母養(yǎng)育她四姐妹的辛酸，想起這些年自己對父親不理不問，慚愧的淚濕了眼眶。
    兩孩子放假了，鄧三妹帶著一雙兒女回到了久別的家，見到了白發(fā)蒼蒼的父親。
    老父親悲喜交加老淚縱橫向她懺悔：“三女啊，父親對不起你，是父親害了你一輩子，父親不是人??！父親鬼迷心竅跑去賭博被壞人設了圈套，欠了高利貸 父親還不上，他們要把你和四妹.....”。“爸，不要說了，都過去了”。 父親已經泣不成聲。
    幾年后的一天，廖老五一顛一跛的回來了。有人說，“是爭風吃醋被別人打了的”。“也有人說，是偷東西摔了的”。
   鄧三妹仍抱著希望，希望廖老五回家后可以痛改前非，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。哪知廖老五一點不改，天天都在賭桌上博。贏了嘻嘻哈，輸了就找茬動手打人發(fā)泄，口里還念叨著，“你是老子用錢賣來的，老子想打就打”。兩孩子也時常莫名其妙挨打，嚇得都不敢回家。
   心灰意冷的鄧三妹在好心人的幫助下，終于向人民法院遞出了離婚書。在城里找到一份固定的工作，工作之余又起早貪黑去打臨工、撿廢品，經過幾年的含辛茹苦，一雙兒女也學業(yè)有成。

   據說廖老五讓鄧三妹賠償了他 6000元“青春費”才同意簽字離婚。

   聽說，后來鄧三妹認識了一位憨厚勤勞的男人，她們彼此都很珍惜這遲來的幸福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