韓國光:一汪淚水祭師友
安徽作家詩人劉遵城走了近有3年,作為非常熟悉他的文學同道好友,我好想寫寫他。然而,當我靜坐下來,痛惜和思念的淚水便糊住了雙眼。一千零二十多個離別的日子,就這樣隔開了我倆的身影,卻隔斷不了二十多年相知相互關愛的情意。
尿毒癥纏身多年的劉遵城,一直把文學當著生命的支撐,堅強地利用點滴時間從事寫作,他先后出版了《歲月風鈴》《握住相思》《劉遵城文學作品薈萃散文詩歌卷》等10多部作品集。而且他就在透析時也不放過這寶貴光陰,即便在每次病重艱難時,我從沒聽他說過:“我身體不行了……”之類的泄氣話。許多人都公認地感覺到,劉老師頑強的毅力,值得我們大家學習。
我深深地敬佩著他,所以每隔一段時日,見不到他時就會電話問候一下。2012年大年初一的晚上我又給他家打去了拜年電話,她妻子笑著說劉老師上床睡覺了。其實,后來才知道,焦急的劉老師一家人都在瞞著我。節(jié)后我給劉老師打過幾次手機都沒打通,唯一他接的一次,通話不到一分鐘。他無力地先問我:“你生意怎么樣?”我忙問他最近又寫啥呢?“……一直有點發(fā)燒。”我又追問:你現(xiàn)在哪里?他低聲地說:“你忙吧。”就結束了通話。
我覺得劉老師一定病得很重了,想抽空去看看他。第二天中午可巧有位婦女找到我打聽:你知道老劉住在哪個醫(yī)院?她說老劉真是她家的恩人,前多年“劉副區(qū)長”幫她找人批下了工商執(zhí)照,她家的生意到現(xiàn)在還很好。她這么一說,我就想起來了,這家人住在大三元旁的巷口里,那里擺有兩節(jié)冰柜,賣些藕粉等。她說幾天前老劉的妻子來過,說他近日沒有一點胃口,就想沖點炒面喝。她把僅有不多的炒面全倒進了袋子里。這時她關心道:劉大哥住在哪家醫(yī)院?她想再加工些炒面給他送去。老劉的妻子怕麻煩她光謝謝也沒說出。
我根據(jù)劉老師以往常住的病房,告訴了她。隔了一夜,早上我特意去了對面巷口,問她找到了沒有?她嘆著氣,說見到了,接下成串眼淚就代替了話語,她末了說,老劉好人啊!我聽她說著心里相當不安,中午便約了水廠的一位同事準備去醫(yī)學院,同事來了說,給他買點什么呢?劉老師曾送過他簽有姓名的書,我說他目前也吃不下飯,送錢他更覺是負擔,就給他買兩串冰糖球吧,興許能吃幾口有點食欲。我選了兩串無核的扁冰糖球,特讓裹了糯米紙,一手拿著,沿著病區(qū)擺滿病床的走道,到了病房。劉老師不在,我倆又去了透析中心,看到劉老師閉著眼,一側鼻孔里通著氧氣管頭朝西正透析呢。他疙疙瘩瘩的左臂上插著針頭,兩根透明的管子里殷紅的血液在不停地流淌著。他右臂上還綁著一測血壓的繃帶,人半躺在那難以動身真不好受。我倆喊了兩聲劉老師,他疲憊地睜開眼也不說話。然后,緩緩地喘著氣,好像比我們剛來時好了一點。我倆勸他撐著勁也要吃點飯,他又睜開眼只是看著我倆。這時,我把兩串冰糖球放在了護理臺上,同事翻翻護士的記錄夾,從里面得知他每周透析又增加了一次,過去是3次。
之后我和他兒子通了電話,他說爸這病發(fā)熱燒燒停停,一燒就持續(xù)多天,吊水有時也壓不下去。4月20日傳染病院肺科的張醫(yī)生突然打來電話,說老劉又查出有肺結核轉院到了那里。真是雪上加霜,我心頭一緊,懇請朋友張醫(yī)生多費費心,先前他知道我和劉遵城關系不錯。其后,我又給劉老師打過手機,他妻子回過來說,病好些了,國光放心吧……我想再等幾天買兩串冰糖球送到病房,握著他的大手,親眼看著他微笑著吃進嘴里。
不想,我的劉老師忽在一夜間便乘鶴遠去了,當時他的孫女剛好才滿月。簡辦喪事時,他的家人也沒有通知我。一位副縣級干部、一位一生執(zhí)著追求文學的作家詩人、一位為百姓做過不少善事的好人,就這樣平靜地離開了我們。我為他痛哭流涕,除了個人感情,更在于他是生命的強者,他燦爛的星空是照亮別人的一面鏡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