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春華:難忘的求學之路
難忘的求學之路
□姜春華
人老了,喜歡回憶走過的路。對于我來說,最難忘的就是那段求學的經(jīng)歷。
我們都是“夜行軍”
出于對知識的渴望,懷著為“四化”建設(shè)添磚加瓦的志向,1980年,28歲的我和同事們成為了撫順市職工業(yè)余大學中文班的一員,踏上了“夜大”的求學之路。
上“夜大”,對于我們這些經(jīng)歷過“文革”、沒有受過高中教育的人來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白天,我們要抓緊時間,盡量把一天的工作保質(zhì)保量地干完,免得給領(lǐng)導和同事添麻煩。下班之后,要抓緊時間吃飯,然后再乘車趕到學校上課。那時,沒有出租車,更沒有私家車,錯過了電車的時間點兒,就無車可坐。所以,我們常常一下班就到商店買一塊面包到電車上啃,連口水都顧不上喝。緊趕慢趕地剛到學校,上課鈴就響了。在課上,我們?nèi)琊囁瓶实貙W習,認真領(lǐng)會每個知識點,記筆記、做卡片、互相切磋、勤學苦練。因為我們深深感到,學不好功課就對不起單位領(lǐng)導的培養(yǎng),更對不起家人的支持。
那時候,參加夜大學習的人很多。每天放學時,天空中早已是繁星璀璨。為了趕上回家的電車,我和同學們像馬拉松運動員似的在路上奔跑,跑得上氣不接下氣??伤阙s點到了車站,可“十趟電車九趟誤,還有一趟是入庫”,當電車不緊不慢地駛進站臺時,站臺早已被候車的人擠得滿滿當當。上車之后,車廂里依然被夜大放學的莘莘學子和其他晚歸的乘客擠得水泄不通。我個子矮,常常被周圍的“銅墻鐵壁”擠得喘不過氣來,但卻常常跟同學們調(diào)侃道:“這是時代的列車,更是希望的列車。”
回到家,安頓好孩子,便開始抓緊時間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(yè)。凌晨4點,當人們還在夢鄉(xiāng)神游,我卻坐在小板凳上開始啃書、備考。“夜大”,真是在無數(shù)個不眠之夜讀完的。從1980年至1984年,經(jīng)過不懈的努力,我和同學們終于領(lǐng)取了大專畢業(yè)文憑。那一刻,心中的興奮和激動簡直溢于言表。
“冬練三九,夏練三伏”
“夜大”畢業(yè)后,我被調(diào)入撫順礦務(wù)局干部學校工作。1988年,為了適應(yīng)工作的需要,我報考了遼寧師范大學中文本科函授班,授課方式是寒暑假到學校學習新課,參加考試,平時在家自學。因為授課時間是一年中最冷或最熱的季節(jié),故被我們戲稱為“冬練三九,夏練三伏”。
遼師大位于美麗的海濱城市大連。為了學習,我們無暇觀潮看海,無暇上街購物。記得有一年夏天,我們函授生被安排在校區(qū)附近住宿。屋子像蒸籠一樣悶熱,我們躺在蚊帳里,一邊看書,一邊不停地扇扇子,時不時地還要用毛巾擦汗。我們同學中已婚者居多。為了學習,有的女同學懷著七八個月的身孕還來校面授,有的把還沒有上小學的孩子帶進大學課堂一起聽課。為了提高學習成績,又不影響其他同學休息,有的半夜在被窩里用手電筒照明看書,有的到衛(wèi)生間借光背題應(yīng)考。當然,我也是其中一份子。
寒假時的進修同樣艱難。那時候,從撫順北站到大連的火車發(fā)車時間在半夜,而那個時間公交車早已收車,我們必須冒著嚴寒提前幾個小時去北站候車,然后坐一宿的火車才能到大連。車內(nèi)同樣寒冷,手腳凍得像貓咬一樣痛。因為學?;锸巢缓?,我們還要背著自制的食品。到了學校,茶葉蛋變成了“冰蛋”,過幾天又變成了“臭蛋”。特別是臘月二十三小年一過,當教室外噼噼啪啪的爆竹聲響起的時候,我們思鄉(xiāng)的情愫油然而生,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。當時真恨不得早點飛回撫順和家人團聚。在那樣艱苦的條件下,我們學完了《現(xiàn)代漢語》《古代漢語》等14門專業(yè)課程,順利完成了畢業(yè)論文,領(lǐng)取了大學本科畢業(yè)證書。
也許有人對這個畢業(yè)證不屑一顧,可對我們這些歷經(jīng)坎坷的人來說卻十分珍貴。因為,它記錄了我們這代人崇尚知識、自強不息的奮斗足跡。而每當我站在講臺上給不同層次的學員授課時,每當我的詩歌、散文等作品在報刊上發(fā)表或獲獎時,每當我起草的報告、文件發(fā)揮了應(yīng)有作用時,我都由衷地感激組織的關(guān)懷培養(yǎng),更由衷地體會到了“知識改變命運”這句話的真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