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我老了,就回到這里
每個異鄉(xiāng)的游子心中都有一個家,無數(shù)次夢中還鄉(xiāng),醒來卻淚濕枕巾,也許只是土墻碎瓦,半間草房,也許已擱置多年,房倒墻塌。老家,這個無數(shù)次在腦海中出現(xiàn)的地方,這個我所有夢想開始的地方,這個我不論走到哪里,漫漫一世最掛念的地方。也許早已不復(fù)舊日的模樣,也許早已沒有熟識的親人,但那里,卻有拔不走的根,有忘不掉的情。
“少小離家老大回,鄉(xiāng)音未改鬢毛催,兒童相見不相識,笑問客從何處來?!边@首詩是多少外出已久的異鄉(xiāng)人歸鄉(xiāng)時的寫照。年少時,不理解父母的思鄉(xiāng)情切,我們已離家二三十年了,在這里有了家,也扎了根,所有的親朋好友都在這里,為什么還要記掛著那里?那個已破敗不堪的農(nóng)村老家?,F(xiàn)在慢慢長大,午夜夢回,卻總是在那里,其實已離家很久,久的只剩下童年的記憶,跟小伙伴一起割草放羊,爬樹上房,溝邊摘酸棗,小河里撈魚。夢中的人經(jīng)常在變,有兒時的伙伴,有現(xiàn)在的朋友,可那個地方卻一直沒變,趟過的麥田走過的路,穿過的小溪爬過的坡,就連那一排排的房屋都是舊日的模樣。原來我無論在那里,那兒都是我的根,是我情感的寄托,是我的退路。
在外面打拼的久了,就想老了之后回家,蓋兩間瓦房,修一個池塘,屋前種菜,屋后養(yǎng)花,養(yǎng)狗養(yǎng)貓,喂雞喂鴨,晨起沿著田間小路鍛煉身體,清新的空氣沁人心脾;上午翻翻菜地,伺弄花草,喂喂雞鴨,下午約幾個好友,曬著太陽喝點小酒,打打牌下下棋,那也是其樂無窮;黃昏來臨時,帶著大黃出門遛遛,就這樣享受日出而作、日落而息的田園生活。在這里,沒有車水馬龍高樓大廈,沒有人心猜忌競爭壓力,沒有大城市的緊張壓抑,心情舒緩了很多。在這里,沒有堵車沒有尾氣,道路雖不寬敞卻暢通無阻。在這里,只有清冽的山川流水,芬芳的綠樹紅花。
等我老了,就回到這里,建一座房子,納一院春光,賞一片星空,看一路風(fēng)景。春天,播種生命,屋前屋后種瓜種豆,驕陽下,我卷起褲腿,戴著草帽,在田地里施肥除草,看著小禾苗一天天長大,看瓜蔓纏繞在屋檐下,南瓜的小黃花在陽光下泛著金燦燦的光,等著瓜熟蒂落。夏天,徘徊在田間地頭,看一片片麥田像金色的波浪隨風(fēng)起伏,一層層的涌向腳邊。秋天,瓜果飄香,正是玉米、紅薯、柿子成熟的季節(jié),小時候這些就是我的最愛,一個個柿子像滿樹的紅燈籠,襯在綠葉下格外的好看,剝掉外面薄薄的一層皮,咬一口直甜到心底,蒸一鍋玉米紅薯,連飯也不用做了。冬天,睡在暖暖的坑頭,看著窗外雪花飄落,在院子里堆一個大大的雪人,在雪地里撒上一把麥粒,引來一群麻雀嘰嘰喳喳的啄食,頃刻間寂靜的院落充滿了生計。
等我老了,就回到這里,直到生命結(jié)束,生命從這里開始,也從這里終止,人生是不是方得圓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