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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與父親

作者:董礦分公司 何澄 2021-06-24 13:44 來源:煤礦安全網(wǎng)

我姓何,單名一個澄字,許是因為我在澄縣出生的緣故,父親便為我起了此名。小時候這個名字給我?guī)砹瞬恍〉睦_,語文課和英語課上有合成詞,物理課上有合成力,化學(xué)課上有合成物質(zhì),每當講到這些字眼時,我總感覺別人在笑話我。當我跟父親抱怨時,他總是笑著說:那有啥,這名字好聽著哩!

父親是那種溫文敦厚,但又謹小慎微的人,他很少主動跟我講什么大道理,都是母親跟我交流,教我做人做事的道理。小時候家里很小,一家人擠在自家門店里,幾平方大的臥室我跟父母就蝸居在里面。夏天很熱,母親扇著蒲扇哄我入睡,冬天很冷,父親搭好爐火半夜還要給愛蹬被子的我蓋被子。家很小,卻很溫馨,填滿了我美好的童年回憶。

小時候我學(xué)習(xí)成績十分優(yōu)異,從小學(xué)到初中,獎狀幾乎貼滿了床邊的半面墻。周邊的鄰居都會夸我,說這孩子長大一定能考個好學(xué)校,父母整天也樂呵呵的,那時的他們應(yīng)該也很開心自己的孩子有出息吧。

可是上了高中,因為沉迷小說的緣故,我的成績直線下降,母親苦口婆心地勸導(dǎo)我,父親則在一旁唉聲嘆氣。他們告訴我家里條件差,又沒有社會人脈,未來的人生幫不了我太多,努力學(xué)習(xí)才是我唯一的出路??僧敃r的我思想天真,覺得上學(xué)并不是唯一出路,以后去做生意,跑業(yè)務(wù)哪個不比上學(xué)出來上班強。父母做了一輩子生意,他們知道這個不好做,但我當時就跟著了魔一般,根本聽不進去,結(jié)果高考成績只比??凭€多了幾十分。

那年恰逢礦務(wù)局招工委培生,我雖然一萬個不愿意去,但還是拗不過父母,去了咸陽煤校。報名那天,我跟父親提著大包小包被褥日用品在校園里忙活,間隙時間我們?nèi)W(xué)校門口一家小店里吃餃子。店里的風扇壞了,房子里又悶又熱,父親滿頭大汗,他將一個餃子送進嘴里卻因為太燙沒咬住,餃子跌回了碗里。看著他滑稽的樣子,瞬間一股猛烈的酸楚涌上心頭,我撇過臉,怕他看見我眼中閃動的淚花。后來體檢時因為我視力不達標,學(xué)校不收我,平時怯懦甚至有些膽小的父親不知哪來的勇氣拉著我去校長辦公室,懇求校長留下我,他當時低聲下氣,苦苦哀求的模樣我現(xiàn)在想起都心中難受。

就這樣我上了咸陽煤校,有天忽然接到家里電話,說父親在門店里暈倒了,送到醫(yī)院查出父親患了腦萎縮。我趕到醫(yī)院時家里人還有親戚都圍在病床前,父親在病床上坐著,目光呆滯,嘴角一直流著口水,見到我好長時間才反應(yīng)過來,嘴里啊啊地叫著,說不出話。他似乎是想寬慰我一般,想做出個笑的表情,但臉部的肌肉抽動卻笑得異常僵硬。母親說父親因為腦萎縮的原因,認知有些遲緩,說話也有障礙。當他拿起一個橘子顫顫巍巍地遞給我時,我心中瞬間一痛,父親還記得我最愛吃的是橘子。記憶里那個風華正茂、樂觀向上的父親形象漸漸和眼前這個兩鬢斑白、垂垂老矣的形象重合。這是我的父親,不知不覺中歲月侵蝕了他的青春,壓彎了他的脊梁,他什么都忘了卻不會忘了愛我。

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兒子,父親給了我生命,給了我關(guān)愛,給了我庇護,給了我如今的工作,他給了我他所能給我的一切,可我給了他什么,無止盡地索取還覺得理所應(yīng)當??墒?,明明我也很愛父親,這種情感充盈胸膛,深入骨髓,只是我不知道怎么表達,可能我跟父親一樣,表達情感的方式太過內(nèi)斂。一直以來都是父親在護佑著我,像一座巍峨的大山為我遮風擋雨,如今,你老了,換我來保護你了。

翻開家庭相冊,上面都是些過往的老照片,其中一張是父親抱著一周歲的我,站在我們的小小門店前。照片上的我咯咯笑著,年輕的父親緊抱著我,目光中盡是飛揚的神采,那目光仿佛跨越時光長河,與我對視,滿是濃濃的愛意,我灑然一笑,淚水卻早已打濕了臉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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