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歲月記憶

作者:煤礦安全網(wǎng) 2020-01-16 16:20 來源:煤礦安全網(wǎng)

無論時間跨度多大,歷史的陳跡總給人一種遺世獨立的感覺。就像許多老而彌堅的長者一樣,活得越久,歲月賦予他的故事就越多,故事越多,他存留的理由就越充分。普通遺物尚且如此,戲臺這種整日與感情發(fā)生瓜葛的地方更有醞釀故事的可能性了。我要說的就是我們村里的老戲臺。它建于上世紀70年代中后期,現(xiàn)在雖然殘破如衣衫襤褸的乞丐,但高大的內(nèi)部架構(gòu)依然結(jié)實如初。不過與周圍通體貼著光亮瓷磚的民房極不協(xié)調(diào),于是它自然而然地成為一個堆放雜物的場所,木料、石子、磚塊擁塞期間,昔日的旖旎風光隨著時代變遷淪為塵滿面、鬢如霜的落魄樣子。再往后,聽說我們整個村子還要拆遷,建工廠,實行城鎮(zhèn)化。到那時,戲臺可能真的要壽終正寢了。

順著有關(guān)舞臺的記憶,很容易抵達那些行將模糊的歲月。一到晚上,大紅大綠的帷幕、灼灼逼人的舞臺燈光,把村委會的院子打扮得過節(jié)一樣熱鬧。人們吃過紅薯稀飯、包谷面饃、自制的腌白菜后,就急急地搬著長凳到戲臺下占位置,在凳子腿下墊磚頭。我和發(fā)小們更多的時候是在人群里鉆來鉆去,買五分錢一串的糖葫蘆,去戲臺側(cè)面的小房看演員化妝。演《洪湖赤衛(wèi)隊》韓英的竟是我們學校的燕老師,她滿臉的痘痘一畫上濃妝,就漂亮得跟畫上的穆桂英一樣。我尤其羨慕的是張副官,一身灰色的軍裝,大檐帽,腰間扎著寬寬的牛皮皮帶,皮帶扣子锃亮,左肩至腰部斜斜地挎著武裝帶,最叫人心癢癢的是皮帶上那只三角形的牛皮槍套,里面是一支烏黑油亮的塑料手槍。那時我意識里閃過一絲可怕的念頭,偷了那支手槍,埋在后園的棗樹下。但是一聽說大檐帽下的張副官就是我們以厲害著稱的體育老師,我急忙打消了那個念頭?!逗楹嘈l(wèi)隊》是著名歌劇,演員在村里挑了又挑,所有的角兒都有了合適的人選,唯獨“手拿碟兒敲起來”的小紅左找右找都不合適,不是臉蛋不如意,就是嗓子跟破鑼瓦罐一樣。后來只有到鄰村借小紅了。小紅來了,還沒有化妝就惹來社員們驚嘆詢問的火辣辣的眼神,那女孩15歲左右,穿一件常見的花格格上衣,屁股上雖然有一圈圈用縫紉機軋過的漣漪狀的補丁,可是沒有辱沒那張燦爛如蘋果的臉蛋、那烏黑眉毛下一雙閃著靈光的大眼睛。在手風琴的伴奏下,小姑娘的試唱開始了,她挺著胸部,雪白的脖頸又細又長,親切而無畏的眼神直視觀眾,那首《小曲好唱口難開》在她柔美明亮的聲腔中像陽春盛開的桃花、融冰的小河、快樂的黃鶯。再也沒有比這更好聽的聲音了。人們在剎那間被小姑娘的沉著大方美麗震驚著,瞬間的沉默后繼之而來的是一陣叫好聲、品評聲和起哄聲。惡作劇的人們從后面猛推前面的人群,一名青年抵擋不住突如其來的沖擊波,瞬間撲到了小紅的懷里,這一下大院中炸了鍋,揶揄猥褻的笑聲讓小演員捂了臉沖向化妝室。那個被推到姑娘懷里的小伙子滿臉通紅地回頭大喊:誰推我是狗!

  正式開演后,男孩子們一心只等著等看打仗的場面,臺上的演員一舉槍,幕后的工作人員就把摔炮往地上一摔。這時我們還有一個更有趣的游戲就是把提前買來的摔炮跟著一起摔,于是演員一舉槍,臺上臺下的炮仗噼噼啪啪響個不停,總領(lǐng)班嫌影響了舞臺效果,猛虎一般從化妝室跳了出來,滿院子追趕我們這些沒有籠頭的野馬,可是他老胳膊老腿哪能跑過我們,沒幾步就讓地上電線絆了一跤,幾個管事的扶著他爬起來,拍著渾身的土,老家伙氣急敗壞地叫:快叫民兵排長,抓這幫小猴崽子。這時候我們往往躲在黑暗的角落正笑得上氣不接下氣。

  孩子們大多數(shù)時候是聽不懂或者根本不愿意聽戲詞的,但演到韓英唱:“秋風陣陣,湖水浩蕩”時,那幾句卻十分清晰地傳到耳朵里,我心頭一震,靜下來時,腦子里總是回響著那一聲高亢悲涼的旋律,總有一片遼闊的湖水在眼前閃現(xiàn),想著那戲詞原來也和文章詩歌一樣奇妙,總把人領(lǐng)到一個奇妙無比的空間。我想,那就是最初的感動。

  在樣板戲、紅色經(jīng)典的浪潮中,社員們的意志像在熔爐里冶煉過一般,夜里看戲,白天照常精神抖擻地投入到修渠、開荒、耕種的生產(chǎn)運動中。改革開放之后,古典戲曲才從沉寂中復蘇。不過,農(nóng)村那時還掙扎在貧困線上,大多時候還是自編自導自演。演員沒有報酬,沒有盒飯,吃飯時自己回家繼續(xù)啃窩頭吃大白菜幫子,每天給計8分工時,相當于一個壯勞力好好干一天。我清晰地記得唱《趙氏孤兒》時,演趙武的是薛二伯的小兒子,長得濃眉大眼,高高大大,就是不愛讀書,沒上完小學就輟學了。小伙子扮相、唱腔、動作樣樣在行,就是記不下戲詞,一到關(guān)鍵時候就摸腦門吐舌頭,忘詞了。臺下一哄笑,爆脾氣的薛二伯就在臺下?lián)P著磚頭大喊:“再忘詞給你兩磚頭。”越是威脅孩子越膽怯,越膽怯記性越差。幾次三番,小伙子也被逗火了,有一次薛二伯真的把磚扔上戲臺后,小伙子劍眉倒豎,星目圓睜,趨近臺前,拔出佩劍,指著他老子,用地道的方言說:“再不滾回去老子捅死你。”片刻的寂靜之后,薛二伯摸了摸他的大光頭,在一片倒彩聲中一聲不吭地走了。從此,四鄉(xiāng)百里流傳下一句“殺他爹的趙氏孤兒。”后來一想,這也大大豐富了古典戲曲的內(nèi)涵,

  電影取代了戲劇之后,一切都變得面目全非了,戲臺的意義僅在于把一塊銀幕的四角拴在他的房梁上,成了故事之外的附屬品。在那塊數(shù)丈闊的平臺上,沒有了鐵血英雄們的慷慨激昂,沒有了才子佳人的月下唱和,沒有了戰(zhàn)馬嘶鳴刀光劍影,沒有了胡琴幽咽鼓樂喧天,沒有了“王超馬漢喊一聲”,戲臺一下就落寞了,像一位風光不再的老人,在漸行漸遠的光陰的背陰里獨自感嘆著,咀嚼著,回味著。

  終于,連電影也曲終人散的時候,老戲臺真的要在茍延中度過它的風燭殘年了。我走過這座曾經(jīng)承載了一個時代記憶的老建筑時,心中是無限的酸楚,再過一些時日,它也許用原地消失了。關(guān)于它的故事也會從人們記憶中消失嗎?那一幕幕光彩照人的演出,一聲聲撼人心魄的唱腔,一雙雙純凈虔誠的眸子,傾訴的是一代人心靈的發(fā)聲,透射的是一個時代的精致的縮影。沒有了回憶,生命也就失去了最動人的光環(huán)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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