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平凡人——“從頭開始”的老郝

　　與老郝結緣，是因為理發(fā)，因他理發(fā)技藝在太平礦可謂首屈一指，最讓人稱道的是他修面的功夫，每每去理發(fā)修面的顧客，修完面神清氣爽，心曠神怡，常常用“舒坦”二字來稱贊。

　　說起老郝，如今已有68歲了，上世紀70年代，從老家南充農村來到太平礦。那陣，22歲的他，抱著打拼的信念，來到太平礦。70年代初，太平礦剛剛投產，老郝在114鉆勘隊找了一個臨時工的活路，整天與裝卸設備打交道，年輕氣盛的他，很是向往煤礦工人，向往礦工的工作。

　　“那是鐵飯碗那，每天定點上下班，定點開資，待遇好。”回憶起那時的歲月，老郝說。但特殊的歷史背景，老郝沒有進到礦山工作，幾次招工都與他無緣，因他屬于“盲流”的群體。在那政治掛帥的年代，老郝失去了當礦工的機會。在114鉆勘隊干了兩年，因身材單薄，文化低，老郝受不了繁重的體力勞動，主動辭了工作，整日徘徊在礦區(qū)，望著藍天和穿著工作服上下班的工人發(fā)呆?；乩霞肄r村種地他不甘，在礦山又當不成工人，他陷入了生計的困擾。但老天餓不死小家雀，老郝發(fā)現，礦區(qū)公路邊上的理發(fā)攤生意倒不錯，盡管那陳還不敢公開做生意，但因有需求，政府也就掙支眼閉支眼。老郝發(fā)現一位姓劉的理發(fā)師傅生意特別好，觀察了幾天，他萌生了拜師學理發(fā)手藝的心思。

　　“起初，只想著養(yǎng)活自己，并不想干一輩子理發(fā)?！毕肫鹱畛鯇W理發(fā)的念頭，老郝笑瞇瞇的說。拜師那天，老郝起了一個大早，花了十元錢買了一瓶酒，用二元錢買了一包煙，早早就到劉師傅的理發(fā)攤前等著，見到劉師傅出攤便迎上去：“劉師傅，我想學您這理發(fā)手藝，想拜您為師?！本七f過去，煙送上手，倒把劉師傅弄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，轉過神來，望著身材單薄的他說：“為啥拜我為師，理發(fā)是侍候人的活路，有啥好的?！薄拔业没钕氯パ剑@也是一門手藝呀，我想學，您就教我吧?！崩虾抡f。

　　劉師傅接過酒，老郝從煙盒里抽出一支煙敬上，用火柴給劉師傅把煙點上，這拜師的禮也就算成了。劉師傅坐在那，望著他，看他拾掇理發(fā)的工具和椅子，也就默認收下了這個徒弟。

　　“從那以后，我就成了劉師傅的徒弟，那年是72年6月，正熱天那，理發(fā)的人也多，我?guī)煾凳炙嚭?，自然生意也好，一天下來也能掙個4、5塊錢的。”回憶拜師的情景，老郝這樣說。

　　自那時起，老郝便正式入了理發(fā)這個行當。天天看師傅怎么理發(fā)，不時為師傅磨磨剃須刀，為手動推子上上油，清掃剃下來的頭發(fā)，兩個月后，他便親自為客人理發(fā)。

　　“第一次理發(fā)，手都抖的，看了兩個月師傅如何為顧客剃頭、刮胡子，但是自己干起來，頭都冒汗，手也抖，這手藝真不是一天兩天能成的?！敝两?，老郝還記得第一次給顧客理發(fā)的情景?！皫煾底谀沁€不時訓我，手心里都是汗，學一門手藝不容易呀?！焙迷诶虾绿撔目蠈W，半年后，就可獨自理發(fā)了。出徒那天，師傅告訴他：“手藝學好了，關鍵是在心，心正手藝才好，掙錢要掙良心錢，顧客滿意，你那錢掙得才舒坦?！睅煾诞敃r的教悔，老郝至今記得清楚。

　　“理個發(fā)就二毛錢，一天下來最多也就二塊多，我自己養(yǎng)活自己沒問題了。”有了理發(fā)的手藝，老郝便不再尋思其他的門路，一門心思好生學習理發(fā)技術。幾年后，劉師傅年事已高，一古腦將自己的理發(fā)技藝毫無保留地傳授給了老郝，自己回老家安度晚年。

　　送別師傅那天，老郝哭了，老郝懂得：一日為師，終身為父的道理，花上二十多元錢給師傅買了些點心、白酒，將師傅送到金江火車站。

　　至此，老郝在太平礦公路邊自搭了一個簡易工棚，算是有了自己的“理發(fā)店”。

　　“七十年代初，還不敢大張旗鼓做買賣，我也是偷偷干，象做賊似的?！崩虾抡f。

因他價格公道，生意一直不錯。

　　到了78年后，老郝的理發(fā)店才正式有了名份，辦了營業(yè)執(zhí)照，用自己理發(fā)積攢的錢，將板皮房換成了磚瓦房。老郝理發(fā)店顯得高大尚起來。

　　“每天天一亮，就有人登門理發(fā)，生意好得很，那陣雖忙，但有錢賺，一天也很開心。”隨著市場經濟全面放開，老郝理發(fā)的價格也水漲船高，收入也就一天天好起來。這期間，老郝回了趟老家，娶了媳婦，三年間，兩個女兒呱呱墜地，給生活增添了快樂，老郝的理發(fā)店開得也紅紅火火。

　　“其實，有幾次我都想回老家干，可一想到礦上這些老哥們，還真舍不得。”回頭客的增多，讓老郝對太平礦有了割舍不掉的情懷。正緣于此，他視太平礦為第二故鄉(xiāng)，這里的一切吸引著他，成就著他的夢想，也滋潤著自己的生活。

　　大女兒三歲那年，老郝索性將妻子和兩個女兒接到了攀枝花，重新翻蓋了自己的理發(fā)店，60多平米的理發(fā)店既是工作場所，也是一家人的棲息之地。

　　老郝的理發(fā)店隨著歲月的變遷，由最初的小郝理發(fā)店，郝記理發(fā)店變成了“平頭屋刀刀舒”。據說，這是一個老顧客對他修面手藝的贊嘆有感而發(fā)為他起的。老郝很滿意這個稱謂，他覺得顧客對他手藝的褒獎是他最大的快樂。

　　22歲到太平礦，如今68歲，老郝在太平礦已干了整整46個年頭，依靠理發(fā)手藝，供兩個女兒上學讀書、結婚生子，他頗有成就感。

　　“好多老顧客都過世了，我目睹了太平礦的變遷，如今到我理發(fā)店來的年輕人少了，但我依然在這干下去，啥時干不動了就不干了。”談到未來，老郝這樣說。

　　近半個世紀的流年蒼桑，從年輕到步入老年，老郝在理發(fā)店里演繹手藝人的故事，與礦山結緣，為礦工服務，老郝樂此不疲。

　　依然很簡陋的理發(fā)店，依然在太平礦主干公路旁，每天看人生起浮，市井喧囂，老郝依舊在堅守自己的初衷，“從頭開始”打理自己的人生，在太平礦區(qū)篤定自己對理發(fā)手藝的熱愛與追求，書寫著普通人的手藝傳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