蒲白建莊礦業(yè):悠悠歲月母恩情
母親嫁給父親的時候才18歲,正是個很燦爛的年齡。在這樣的年齡里,本應該擁有許多絢麗的夢,但是母親卻沒有。也許是生活對于她委實過于沉重了的緣故。
聽父親說母親的婚禮極其簡單。是父親套著馬車把母親拉回來的,出嫁的路單調(diào)而寂寞。冬天的季節(jié),路旁的樹木都失去了綠色,光禿禿的站立在兩旁,馬車穿過一片六七里土路,母親就走完了她出嫁的路,跟隨父親來到了一個名叫仁和村的小山村。
母親一生勤儉,地里干活回家隨手撿拾一些枯樹枝,夾在腋下,拿回家引火做飯。父親總會無言地看著母親,慶幸自己娶了一個會過日子的女人。父親那時家里窮的叮當響,十五歲雙親就相繼去世,丟下父親兄弟倆相依為命。母親沒有抱怨,她既然選擇了父親,就義無反顧要和父親一起承擔。每次父親從礦上遲遲不得回家,母親那種驚憂和懼怕,是無法言喻的,時常看見母親站在村口的大坡上張望著村東頭的井架,好像那個大坡就是她的望夫臺,期待著快點看到丈夫出現(xiàn)在她的視野里,嘴里好像默念道,幾個孩子都在等他,他還能不回家嗎?
我長大以后,時常聽父親講起那個時期。他說,有好幾次,都險些上不來,井下冒頂,父親和工友用鐵鎬打了個洞,才爬出來,再到后來頭部受傷,我估計都不行了,可一想到你媽和你們,我就對自個兒說,不能就這樣完了!得回去,丟下他們娘兒幾個可咋活呢?也許是閻王爺不收,父親三十六那年僥幸撿回一條命,頭上還留下一個小窩窩。至今我仍然相信母親和父親之間,存在著生命的呼喚。他們沒有山盟海誓,沒有過花前月下,甚至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“浪漫”這兩個字。但他們廝守在一起,卻活得及其平凡實在,更加顯示出生命的厚重和博大。
母親的心是極軟的,村上死了人,她都會去吊唁,陪著人家流淚,眼睛哭成了桃子。她的情感已超出了血緣的范圍,她是為生命的苦短無常而哭。母親的心是善良的,她對春天田野里長出的綠油油的麥苗倍加愛護,看到路邊被踩歪的麥苗,她都會蹲下身,細心地培上土。“一年的莊稼,咱農(nóng)民的口糧啊!”母親常常這樣教育我們。聽父親說那年還農(nóng)業(yè)合作社的時候,家里都快揭不開鍋了,孩子們餓的哇哇直叫,母親拖著極度浮腫虛弱的身軀,在東黨娘家拿回來一袋面,才勉強度過那段最艱苦的日子。
母親那一代人經(jīng)歷的苦難已經(jīng)隨著歲月的流逝遠去了,那些不復再回的北愴,卻讓人永生銘記。每次離家,母親總是嘮叨個沒完,還固執(zhí)地要送我到村口,在汽車的反光鏡中,我依然能清楚地看到母親依舊不肯離去,像木刻一般佇立在塵土飛揚中很久,很久,我的心像被刀子戳了難受……
如今,母親已經(jīng)很老了,去年一場腦梗給母親留下了很重的后遺癥。她生病時變的非常愛哭,吃飯時常常把飯菜嚼了一半就又吐到地上,一會兒又笑了起來,我側(cè)過臉悄悄地抹著眼淚,我知道母親有些腦萎縮。有時和母親看會電視我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,因為母親呆呆地坐在沙發(fā)的一角,她已經(jīng)無暇去看電視了,低垂著頭,嘴角邊掛著兩行口水……
母親累了,我扶著她慢慢躺下,閉目休息,躺在床上的她,顯得那么嬌小,蒼白的臉上多了一份憔悴、幾處老年斑,眼角布滿了皺紋,歲月的滄桑都留在臉上。我多想摸摸母親的臉頰,又怕驚醒她,只能靜靜地守著她、看著她!這么多年,是母親源源不斷教給我做人的道理,給予我生活的力量。想起往日對母親的不孝,悔恨就像一條條毒蛇,慢慢爬滿了我的全身。我終于號啕大哭……
母親給予孩子們的愛太多太多了!“我原想收獲一縷春風,你卻給了我整個春天;我原想捧起一簇浪花,你卻給了我整個海洋;我原想親吻一朵雪花,你卻給了我整個銀色的世界……”默誦著背了好多次的詩句,讓我再次失聲痛哭,母恩情深!
而我只是一片樹葉,現(xiàn)在,我該用怎樣的努力,才能回報森林給予的愛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