鐘 芳：剪窗花迎新年

“紅窗花紅對聯(lián);臘月家家貼窗花、紅紅火火過大年……”留在記憶中的年味，是從窗戶貼窗花開始的。一張張千姿百態(tài)的精美的窗花燦爛地綻放在家家戶戶的窗欞上，將新年渲染得紅火富麗、喜氣洋洋;把簡陋的農(nóng)家小院輝映得通紅透亮、生動多姿，年味兒十足，為人們帶來喜慶的歡樂和美的享受。

小時候，我們跟隨當兵的父親生活在北方。每逢過年，母親就會帶著我們孩子先把屋里屋外打掃得干干凈凈，把窗戶擦得一塵不染，然后貼上那剪的一張張漂亮雅致的窗花，再配以紅春聯(lián)、紅燈籠、紅中國結，家里到處都是喜慶的紅色，煞是好看，洋溢著春節(jié)的濃郁氣氛。

母親心巧，有一手嫻熟的剪紙好手藝，形形色色的窗花她都會剪。一進臘月，她常利用閑暇或晚上在昏黃的煤油燈下，手握一把剪刀上下翻飛，在一張大紅紙上“咔嚓咔嚓”幾回合，一張張或夸張、或神似的作品躍然紙上，有時是一條活靈活現(xiàn)的生肖動物;有時是一個優(yōu)美逼真的神話人物;有時是一座精細古樸的名勝古跡……花草、動物、人物等各種美麗的圖案都有，而在內(nèi)容上多以喜慶、吉祥為主調(diào)，兼有避邪鎮(zhèn)災的內(nèi)容。她剪出來的每一朵窗花，都有一個美麗的故事，呈現(xiàn)出一個斑斕的七彩世界，那精致的線條、古雅的造型令人百看不厭。

從小母親就沒了娘，也許是生活給予母親的太少，那兵團農(nóng)場的廣袤、荒漠、勞作硬是逼她生出了樂觀豐富的想象，她心里裝著上百種剪紙紋樣，在剪窗花時根本不用事先在紙上畫樣，只要拿起剪刀，疊起彩紙，游刃有余地就能剪出來。她還能把兩張紅紙疊在一起，剪子一路下來，剪出兩張一模一樣的圖案，不論花鳥蟲魚，一邊一個，分貼在窗上，頗有一種對稱美。她剪歡樂、剪吉祥、剪喜氣、剪夢想。

要貼窗花的時候，我總是自告奮勇幫母親糊窗花。先小心翼翼地把去年的窗花撕掉，用小刷子細心地把窗花抹好漿糊，再在一個個窗格子里，輕輕按貼上窗花。呼嘯的寒風順著推開的窗戶鉆進來，我的小手凍得通紅，但看著滿屋的耀眼生輝，我心瞬間被燃燒，油然而生股股溫暖。貼在窗戶上的窗花，透過窗戶的亮光非常好看、通透。一家人看著這些剪紙，也都常常露出幸福的微笑。

母親的窗花，得到了鄰里們的嘖嘖稱贊。每逢過年的前幾天，我家成了最熱鬧的地方，總會有一些人上門學剪窗花迎新年。這時母親就是再忙，也樂意一一耐心地教她們，大家嘰喳歡笑著，議論著，認真地學著母親的樣子剪弄著，比唱戲還熱鬧。那影影綽綽的各種身影成了新年里的一道亮麗風景。

新春佳節(jié)，紅花綻滿窗，溫馨燦爛，賞心悅目，透著吉祥，透著如意，多少年來，這種歡歡喜喜過年的景象一直溫暖著我、感動著我，讓我無盡懷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