汪曉佳:柿子
秋天漸進,涼意趨濃。農(nóng)村、城市一株株柿子樹結(jié)滿了果實,甚至樹葉落了個精光,柿子依然不離不棄,燈籠似地掛在樹枝上,在人們的眼前晃動。大凡從農(nóng)村出來的人,尤其會對柿子充滿記憶。這種記憶自然來自少兒時代,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能忘懷的。
我們村有個柿園,在村子西北角,名曰“韓氏園”,想必就是村里姓韓人家的園子,一大片,足有上百棵。但我從懂事起,這個園子就是生產(chǎn)隊的了。就經(jīng)常聽生產(chǎn)隊長喊:“社員們注意了,吃過早飯都到韓氏園北翻紅芋秧子!”“吃罷晌午飯,大家都去韓氏園分柿子了!”也有的在夏天拎張席子到柿園樹蔭下乘涼的。韓柿園成為了我們村象征性的標(biāo)志。
這個園子,地面雜草叢生,地角皮、蘑菇總是隨著季節(jié)的變化應(yīng)運而生;春季以后,直到深秋,這里還是螞蚱的樂園。無論大人還是小孩,總能在這里找到無窮的樂趣。
春天,柿子開花,黃橙橙的,形狀像一個個翹邊的禮帽。然后,“禮帽”落下,露出一個個青青的臉蛋,再然后臉蛋慢慢地充盈變大,直至露出微黃。這個時候,農(nóng)村人便開始摘柿子。青的用溫水過濾,變成“懶柿”,沒有了澀味,清脆香甜;黃的摘下來,則放在破棉絮里捂上那么幾天,紅了,就是“烘柿”。懶柿也好,烘柿也罷,除了農(nóng)家人嘗鮮,還在市場上能賣好個好價錢。那是農(nóng)村人一筆很可觀的收入呢。
我小的時候,最會爬樹。包產(chǎn)到戶那幾年,我家分了幾棵柿子樹。一到果實成熟季節(jié),我就爬到樹上去摘柿子。再高再險的樹枝我都敢攀登。柿子在樹上紅了以后,尤為壯觀,猶如燈籠似的光彩照人。此時不及時把它們摘下來,一是自然脫落在地,摔個稀巴爛,很可惜;二是被雀鳥叨鑿,半個半個的留下,人不能再吃,也很可惜的。
青的柿子除了用溫水泡浸以外,還可以放在河水的淤泥里漚上那么幾天,也就沒有了澀的味道,甚至比懶柿還好吃。當(dāng)年如果在河邊的淤泥里隨便去摸掏,十有八九就能摸出小孩子們放進去的青柿子,便一飽口福。漚柿子的孩子如果發(fā)現(xiàn)他漚的柿子沒有了,文明一點的就自言自語地說:“我漚的柿子呢?偷我的柿子,真煩人。”,粗魯一點的便開口罵人。然后再從樹上摘幾嘟嚕青柿子塞進淤泥里方才罷休。
至于“整治”黃一點的柿子,孩子們摘了就往生產(chǎn)隊的麥穰垛里塞。把麥穰垛掏得一個個窟窿,然后再拽一把麥穰子把窟窿堵上,生怕讓人發(fā)現(xiàn)。但殊不知給人的印象卻是“此地?zé)o銀三百兩”,往往被人掏去吃了,干吃啞巴虧。也有的時間長了,忘了塞的地點,柿子便在里面霉掉。飼養(yǎng)員掏麥穰喂牛的時候,經(jīng)常讓稀爛的柿子粘滿了一手。
總之,無論是過去的歲月,還是現(xiàn)在的日子,柿子都給人的生活增添了溫馨的情趣,帶來了充滿詩意的美好回憶……